1.
市郊开了一家新的门楼,单从外观来看不乏古色古香,叫做无声。卖的大多是一些在市面上从未见过的书,也有些是已经买不到的珍贵稀少的书,称其为古籍也不为过。
我呢,叫无名,是这家书店的老板。
卓季霆也是在无意之间发现了这家店。临近市郊,人少安静不吵不闹,在这里喝茶读书真的是再适合不过了,虽然不知道书店的老板为什么会把书店开在这种地方,但却意外的十分合他心意。
只是最近几天来这里看书,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卓季霆抬起头,英俊的面容上一丝疑惑一闪而过。推了推眼镜,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鼻翼翕动间渐渐微微眯起眼来。
"卓先生,您有什么事吗?"不远处正在整理书架的年轻老板突然回头,声音温和亲切。
"嗯。"卓季霆合上手里的书,手指轻轻扣响桌面,沉吟片刻眼里闪过莫名的光,有些不太确定的问:"老板,你们店里最近是点了什么香吗?淡淡的很好闻。以前的时候从没有过,怎么说呢,并不讨厌相反的让人觉得很舒服。"
"香?"年轻的老板把手里最后一本书放进书架,然后顺着梯子下来。脸上带着笑,仿若一只诱惑人心的狐狸的模样“因为一些原因店里可从来都不点什么熏香。”
说着他摸了摸下巴,一脸神秘“卓先生闻到的难道是书香不成?”
"是海棠。"柔软清雅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说话间,一个穿着蓝白相间碎花格子连衣裙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孩一边晃着手里的奶茶一边走进来。
"你是?"卓季霆微微皱起眉,眼底有些疑惑。
"哎呦。无名啊你这小丫头可算来啦。"身着唐装的年轻老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夸张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眉头微挑,漂亮的丹凤眼里染着些许笑意。
“卓先生,你叫这小丫头无名就好,别看她年纪不大,她啊,可是这家书店实打实的幕后大老板。”
看着笑的一脸夸张的阿渊,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表演属实有点过了啊!
无奈只能默默朝他翻了个白眼。
"应该是院子里的那棵海棠树开花了吧。"
不过那棵树……好像还从没开过花?呵,还挺有趣。
枯树开花,倒也新奇。
"海棠?"卓季霆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不可能,据我所知,海棠花应该没有香味。"
虽然这么说着,但他心头却突然猛的一跳,似有什么从心间划过,转瞬之间便消失不见。
"对啊。"我倒是无所谓,猛的吸了一大口奶茶,只紧紧盯着卓季霆,笑的一脸无辜"海棠的确没有花香。"
"但是。"我乜斜了眼卓季霆,哂笑道"现在可不一样了,她等的人都已经到了可就不好说了。啧,不过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花香了。"
一想到这棵枯了好久的树就要开花了,我莫名有些激动。
"什么?"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阿渊。"我看了他一眼,摊了摊手,没有理会他,轻轻唤了声老板的名字。
"啊呀,我知道嘛。"老板眨了眨眼,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本封面有些残缺的书递给他,笑容有些蛊惑"卓先生,这是送给您的书。作为对本店老客的回馈哦。"
"时间似乎也不早了,那么欢迎您下次光临。"
卓季霆下意识接过那本书,直到离开书店,都还带着满脸疑问。
"啧啧,无名,这次是这个卓先生?"老板手指摩挲着下巴,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我想了想,然后垂下眼,淡定的把喝完的奶茶杯塞到老板手里,有些嫌弃“阿渊,这家的奶茶不行啊,可太难喝了。”
老板看了看无名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奶茶杯,上面的图案他如果没记错是临西街角的那家奶茶店,这么想着顿时就有些嫌弃手里的杯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整条街就他家的奶茶最难喝。”
晚上,卓季霆坐在书房里眉峰轻皱,手里的书来回翻了不下十遍。但是,他可以确定,这压根就是本无字天书!书里别说是字了,哪怕是个标点符号都找不到。
反复确认了这根本就是个空白的书之后卓季霆深吸了口气,摘下眼镜,疲惫的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个老板为什么要送自己这么一本书。
难不成还要自己拿来写日记不成?还是只是单纯的想戏弄自己?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打算过几天就把这个姑且被称为是书的东西还回去。
2.
虽已入四月季,天气也如往常一般,春风送暖,漫木纷飞。崇绮楼庭院中成片的海棠花争相绽放,妖娆艳丽,动人非凡。
高高的阁楼上,一素衣男子斜靠着软榻,手中把玩着凝脂玉佩,定神凝望着庭院中盛开的海棠花,一脸若有所思。
未冠起的长发随意披散着,青丝乌黑如墨。一派慵懒姿态就算不言语间也是绝佳。像现在这样只是那般定定坐着就仿佛是幅泼墨的画卷,衬着山水无光天地失色。
"郎主。"娇娇柔柔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婉约莺咛般,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男子目光骤然紧缩蓦然回首,看清来人后闪烁的目光微顿,然后迅速变得暗淡无波。
"呵,绿珠啊。"
绿珠如往常一样,梳着惊鹄髻九舞妖 佳琪,眉间修以莲花额妆,玉簪斜坠,妆容精致,华贵艳美。上好的绢罗缎织裁作的淡青色绸裙,映衬着她的剪水双瞳,眼波顾盼流动之间,娇媚异常。
她掩嘴微笑,眼里说不出的娇媚。
"见到妾,郎主似乎很失望啊。"
男子瞧了眼绿珠,兀自笑出声"哼,你倒是越发没有规矩了,现如今对自家主子都敢这般回话。"
"怎么,就不怕哪天我杀了你?"
"郎主,您可真会说笑。"绿珠看向他时满目柔情,轻笑着摇了摇头"妾眼中看到的郎主和世人所说的可不太一样。"
“这样温柔的郎主怎么会——”
"……不一样?"他打断绿珠的话,一手捂住眼,遮住眼底的冷漠,嘴角勾起一起残忍的弧度。
"呵,绿珠啊,你可知道,世人皆道我——石崇是功臣之子,说什么我一人便可富天下。现今又被封了个安阳乡侯,官拜南中郎将,任荆州刺史,却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奸臣。”
“他们说我祸乱朝堂,暴虐酷吏。"石崇哂笑出声,眼底掩着些许无奈和疲惫。“这样的我,竟然会被你觉得是个温柔的人。”
"绿珠,世人眼中的我真真是可憎可恨的很啊。"
这样的我可是人人得而诛之呵。
绿珠嘉静静地听着,目光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眼底藏着深深的爱慕缠绵,更多的却是心疼。
看着面前捂着眼笑着的人,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间又看到了当初那个站在开满海棠花树下一身孤冷潇寂的男子。
那么骄傲尊贵的一个人,却也会折下腰脊。
那句似情人间的低语,缠绵悱恻。"汝若能香,当以金屋贮汝。"
犹记得当时那人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苍凉无奈,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真实,又那么的无助,让人心疼的紧。
亦如现在。
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的站在他的身侧默默陪着他。
这么想着,绿珠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嘴角的笑意恰到好处。
"郎主,不若听听妾的新曲儿?"
石崇似有片刻失神,继而继续把玩起手中的玉佩,双眸微闭。
这便是允了。
绿珠差人去拿来自己的琴弦,手指微动。
若是能一直这般下去,也是极好的。
可,人若太遂愿,老天爷大底也是不乐意的。
有史记公元前290年晋武帝崩,太子司马衷继位称帝,改元永熙。
新帝继位,朝堂本就动荡不安。果不意外,次年贾后篡权伪诏杀皇太后,废其位,并杀太宰司马亮。掌权摄政,点拨外戚,肆意妄为不可为风光无限。
不管朝堂内外如何动荡,金谷园一如当初,奢华艳美,幽静绝伦。
"季伦兄。"说话的男子隽秀的面容波澜不惊,清俊的双目也似是平淡无波,但仔细瞧去,却不免发现眸中有浅浅悲伤转瞬即逝。
"如今贾氏外戚,祸乱朝野,为首以恶。你当真要为虎作伥?"
石崇斜斜的靠在檀木椅中,手指轻轻敲击着拍子,一身锦缎绸络华贵不凡。
看向嵇绍时,眉目轻佻,说不出的慵懒散漫。
"延祖啊。"
"要我说啊,你这人哪里都合我意,只有一点,顽固不化,不知变通。"
"你别看长渊现在虽只是个外戚,但你也瞧见了,这天儿啊,早就变了。你可要明白,一日君,一日臣。眼瞧着这司马氏族没落那是迟早的事,你这个迂腐的人啊怎就如此愚忠?"
"哼!好一个一日君,一日臣。可恨这贾氏身为人臣,却心怀不轨,当视为乱臣贼子。"嵇绍眉峰微皱,对石崇的话极为不赞同,看了眼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气急。
闭了闭眼,叹息一声"也罢,也罢,此后我为臣你为贼,他日相见免不了刀剑相戈……那时,我定不会手软。"
石崇垂着眸静静地听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那日的密谈终是以石崇看着嵇绍带着一脸失望的神色拂袖而去而落幕。而他自始至终笑容轻佻,没有多说什么,只眸中藏着一片沉寂。
一日君,一日臣。
嵇绍啊嵇绍,聪明如你,怎就看不明白呢?
呵,妙极,妙极。
这天儿啊,眼瞧着就要大乱喽。
3.
公元前297年,石崇出任征虏将军,几经生死终得以平息匈奴叛乱。
那日城中百姓都亲眼看着那个一身戎装沾满血迹的男人在凯旋回京的第一天,未去面圣而是策马直奔金谷园中。没有人知道原因,石崇身边也未带一人,自始至终只有绿珠悄悄站在远处默默看着那人带着满身伤痕独自在那尚未开花的海棠树下站立良久。
终归是那一日闹得有些大了,朝廷上下对其肆无忌惮的举止多有不满,没有一个人知道石崇到底在想什么,可这并不妨碍那些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拉他下马。
那段时日,满朝上奏的折子多是弹劾将军石崇。
刚开始倒也没什么,时间久了,眼见弹劾他的折子不减反增,石崇最后还是被一纸圣旨撸去了官职。
满朝上下多的是幸灾乐祸的人,但石崇这人肆意横行惯了,哪管那些无关紧要的旁人怎么想,他自个儿只乐得轻松自在。
公元前299年,贾后废太子,遂杀之。这一举动彻底引发朝纲上下不满,逢时在一众不满声中八王顺势而起,各路引兵踏破京门废杀贾后,致使朝纲动荡不安,八王之乱初始。
"绿珠,朝堂如今赵王掌政,我自己也已朝不保夕,只怕是要连累了你啊。"亭楼中,换上素衣的石崇看了眼被官兵团团围住的庭院,面上一片云淡风轻,心里已然有了筹谋。
"这些年来,倒是辛苦你了……只如今我也老了啊。"
"……你这丫头啊,哪都好,着实让人挑不出错来。只记得擦亮眼,以后,别再跟着和我一样的混人当主子了。"
"多年来,我倒也有些个忠士,现下还来得及,你便随他们去吧。"
"郎主,您这是什么话呢。自您救下妾,妾便做好生死相随的打算。如今妾又怎能弃您于不顾呢?妾没有什么可报答的,也只求君不嫌弃妾罢了。"
石崇怔怔的看着泪眼婆娑却仍不减风姿绰约的女子,不觉笑出声来,然后顾自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时至今日他也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肆意妄为的石大人,而是一个满面沧桑的普通人,虽如此,却也俊郎不减当年。
绿珠眼里的决绝让他无从开口。
现在只能静静地等着。
不多时,庭院便被官兵团团围住。
"孙秀,你可看到了啊!我便是到了今天这种地步,绿珠也不会随你而去啊!"说着他站起身曲指弹了弹衣袖向楼下走去,尽管知道终究一死,他的步履却依旧从容不迫,不疾不徐。
他知道,孙秀自第一眼瞧见绿珠时,他就看出来那抹志在必得。
孙秀对绿珠的心思他自以为藏的够深,可石崇到底还是看出来了。
"绿珠啊,你可看到了我如今倒也算是为了你而获罪啊。我这一生终究还是对不起你了,如今拿我这条命来抵也算是,咳。罢了罢了……倒是可惜了我这这满园的海棠。"
说着他微微侧首,含笑看着庭院里的海棠嘴角的胡须在风中微微颤抖。
"……都说什么山精海怪,我石崇这一生何曾怕过。只可怜我至死都不曾知道你的名字——既然你不想见我也就罢了,我也实在不敢再奢求什么。”
“能看到那一曲一舞我石崇此生足以,足以啊。”
如今我已然是老了,只怕你还是那般模样吧。
只待我死后,不知这满园的海棠该如何?你,又该如何啊?这么想着,石崇心里骤然一紧,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思虑良久,他颤抖着抬起手,又在下一刻猝然缩回。
“孙秀,如今我这条命都给你们了,我所有的钱财你们通通拿去,也劳烦给大人捎句话,就说我石崇拜谢大人,待我身死,若是可以,请少许善待我这满园的海棠啊。”
石崇朝着孙秀拜了一揖,终是缓缓弯下了脊背。
"郎主!"身后的绿珠流着泪眼眶骤红,声音因为急促甚至有些刺耳,眼看那人因为她的声音顿了顿步子,却依然没有回身,她突然就笑了,只是眸中簇满细碎的心痛
"妾知道,一直都知道。您对妾从来只有那一丝怜悯,妾也知道,只是因为妾的声音像极了那位女子。"所以您从来都喜欢听我唱的小曲,却又从来都不曾多看我一眼。
"但是即便早就知道,妾能伴在您左右就已经很满足了。心悦君兮,妾愿以死报之。"
“郎主!妾心悦您啊!”
“不管别人怎么看您,对妾来说您永远都是那个把妾带回来,如英雄般救妾脱离苦海的人,对妾来说,您一直都是世间最温柔的石大人。”
她知道的,那个人爱着的定是个如天上明月般的人儿。
便是从未见两人见过,却也让石大人放在心间执著着,如同飞蛾扑火般,直到最终自取灭亡。
郎君——
虽然知道没有资格,但是妾,可不可以,悄悄的以妻的身份唤您一次郎君呢?
说罢,这个绝色佳人最后看了眼石崇然后收回目光,一脸决绝地一跃而起,众目睽睽之下从亭楼上跳下去,一朵朵娇艳的花朵粲然盛开,自此一代佳人便此香消玉损。
阁楼下众人不免有些唏嘘,石崇闭了闭眼,抬起步子继续走下去,未有人见到他袖中一直紧紧握拳的手骤然松开。
公元前300年,石崇斩于东市。
那日,所有围观的百姓无不拍手叫好,只可恨这奸臣死的太便宜了些。
可没有人知道,那日血染东市的同时,金谷园中成片的海棠瞬间枯萎纷纷掉落,凄美绝艳。风吹过,落满一地的花瓣纷纷扬起,片刻后了无痕迹。
风中夹杂着一丝凉意。
……郎君。
“你可想好了?”
"大人,唯以妾之梦,换君所愿。"
"善。"
风中似是传来谁的叹息。
"啧啧。真是想不到那个石崇爱慕的人竟然是只海棠花妖啊。"年轻的老板,坐在对面,手指摩挲着茶杯啧啧称奇,挑了挑眉,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想必那花妖也是爱极了石崇,才甘愿用自己的梦来换他的心愿。"
"史书上记载他可是个大奸臣啊,你快说说那石崇究竟有什么心愿啊,无名。"
"难道是做皇帝?不对啊,要说做皇帝,他都死了还做什么皇帝?"
"让司马氏,衷,活着。"
对面的人实在聒噪,我不耐烦地瞥了眼一脸好奇的老板。
就让妾代郎君,愿司马氏,衷,活着。
善。
公元前307年,晋惠帝司马衷毙。
而洛阳城外,一辆不起眼的驴车带着世人认为已毙的皇帝驶向远方。
君本忠良,却怕是再也洗不去这一身污名。
季伦,我真是愧之,愧之啊!
谁又能想到啊,直到死都背负着贼臣骂名的奸臣石崇,才是皇帝手中最后的一道保命符。
他和嵇绍一明一暗。
只要他还活着,皇帝才能平安无事,他若身死,埋在皇宫的线人便会先一步保皇帝出宫。
皇帝一日为君,他便一日为臣。若无君,谈何臣子。
这样一句话,聪明如嵇绍至死也未曾看透,他只相信自己眼中的石崇,亦如世人眼中的石崇。
4.
卓季霆再次来到无声,站在无声的院子里,看着那棵盛开的海棠树时目光悱恻缱眷。
他恍惚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梦里的一切都很熟悉,鲜明且痛,可梦醒了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觉醒来那本原本空无一字的书也写满了字,而书中的一切都熟悉的让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就像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样。
但,那怎么可能呢?他很清楚的知道那只是一本书。
书中所载为西晋石崇的生平事迹,书中所讲述的事迹却又和他以往知道的历史大相径庭。
但他却觉得莫名的熟悉,似乎历史本该如此。
似有风来,带起阵阵芳香。
不知为何,卓季霆心脏猛的一跳,像是着了魔般的,不自觉伸手轻轻抚摸着树杆。
"……芙、萝?"
喃喃的细语,熟悉而心痛。明明是从未听过的名字却像是早已刻在心中,默默念了无数遍一样。
话音刚落九舞妖 佳琪,顷刻之间,树上的海棠花纷纷枯萎凋落,透着无尽凄美。
风中又是谁在唤谁?
郎君。
一瞬间,泪,猝然划落。
四月季天,满园海棠,妖艳绝美。石崇亦如往常一般前去园中赏花,今日只因公事繁忙,只得晚了些时辰。
走入园中,却远远听得歌舞声声,好不热闹。他只以为是那些不知轻重的婢子又想着些新花样来引起他的注意。
这么想着,他眉眼间骤然染上一层不悦,眼底嗜血的光芒暗自跳动。
他到要瞧瞧是哪个不要命的玩意儿。
待近些,只见一群织锦绸络,头梳飞仙髻的女子手持不同乐器,翩然起舞。
中间一同梳飞天髻的女子淡眉如秋水,玉肌浮清风。轻舞盈袖,袅娜若柳。
空灵妙动的嗓音,犹如山涧潺潺的流水,叮咚清透。
这样的嗓音,只怕是一曲都足以令无数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娉婷渺渺间,轻盈娴静;恍若立足云端,浅笑妍兮。
一舞一动,只见裙幅褶褶如霁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
那样美艳的面容,那样如梦般的美景,只一眼,便是沉沦。
至此以后他都不敢再用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去触碰花色,只怕玷污了那满园海棠。
我百般无聊的转着手里的钢笔,垂眸想了想,然后缓缓在空白的纸上写下芙萝两个字。
终合上书。
每一本书中都有一个故事,那些故事是每个人的梦还愿所幻化而成。
一书还一梦。
一梦抵一愿。
"……海棠怎么可能有花香?那不过是她耗尽最后的生命燃出的散魂香罢了。"
而此后,世间再无花妖芙萝。
请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