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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王一博高中的时候有个外号，叫“跳水王子”。

是有一天肖战心情不太好，沉着脑袋一直无精打采的。那会儿正值下午放学和晚自习之前的饭点儿，来来往往的全是老师和学生。俩人站在教学楼前的花坛上，肖战用手指头戳花瓣儿，王一博就在他旁边使出浑身解数逗他开心。

几个冷爆天际的段子和一溜儿口歪眼斜的鬼脸后，肖战总算高兴了一些。王一博乘胜追击，想起前几天在网上看的菲律宾炸鱼队的搞笑视频，站在花坛旁边草坪的台阶上，说要给他表演个跳水。

见肖战看起来有点感兴趣，他过于心切地急急踩在台阶上，脚还没站稳就开始嚷嚷：“给你表演个跳水啊！”，结果就是重心一歪，整个人直直地往后一栽，在众目睽睽之下摔进了草坪里，跳水直接变仰泳。

肖战都让他惊到了，同样吓了一跳的还有所有目睹了这个场面的师生们。

有几个女生咋咋呼呼地，似乎是生怕还有人错过这个场景一样，心疼地扯着嗓子大声问候：“王一博你怎么摔了？你有没有受伤啊？”

王一博心力交瘁地爬起来，小声咕哝：“你们不喊我屁事儿没有。”

但他的目的达到了，肖战彻底开心起来了，甚至肚子都笑疼了，所以他就觉得这也没什么丢人的了。

第二天上学路上，有几个体育班的路过他俩，还指着王一博：“这不跳水那小子吗？”

肖战在旁边捂着肚子没心没肺地狂笑，被王一博勒着脖子，蜻蜓点水似地痛殴了几下。

走到三楼的时候两个人还遇到了英语老师，衣服从来不重样、老公有钱又很宠的漂亮女性。她招招手，柔声细语道：“麻烦两位，今天早自习告诉大家默写昨天卷子后面的作文，第一节课之前让课代表收上来送到我办公室去，辛苦啦。”

王一博跟着肖战点头，又见英语老师带着笑意看向他：“我听说你昨天在教学楼前面表演了个旱地跳水，这么厉害啊。”

肖战笑喷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打听：“老师您怎么知道的呀？”

“主任告诉我的，”英语老师一本正经地，“她说王一博跳水特别猛，我说那可以送去国家队练练啊。”

“老师——”王一博双手合十，“你饶了我吧。”

英语老师笑了，摆摆手走开了。

这事儿也还没完，上课的时候数学老师找人发作业本，顺手指了王一博一下：“你过来发一下，跳水王子。”

全班哗然大笑，还在肖战的带动下一边怪叫一边重复“跳水王子跳水王子”，王一博恐吓地瞪那个笑得最过分的人，咬牙切齿地发起了作业本。

这个外号自此传开了。

但大家一般不敢当着王一博的面儿叫，只敢在别人叫这个外号的时候跟着哈哈笑。

肖战最敢，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要看见个台阶他就让王一博站上去表演跳水，为此挨了不少王一博的胖揍。

这件事已经过去太久了，所以今天在商场碰到高中的英语老师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想到这个外号会又被重提。

“这么巧。”英语老师笑眯眯地搂着她老公。她还是那么漂亮，娇哒哒的讨人喜欢，好像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欣赏了好一会儿两位帅哥的脸蛋，冲肖战歪歪头，炒起冷饭来：“来陪跳水王子买东西啊？”

王一博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跳水王子是谁，直到肖战噗呲一声，他这才记起自己这段年少轻狂的经历，耳根红了一点点，只憋出两个字：“老师……”

英语老师被自己逗乐了，捂着嘴笑够了又装作正色地蹙蹙眉：“都这么多年了，你们两个怎么还天天黏在一起啊。”

肖战皮皮地举起一只手，像在课堂上回答问题一样：“老师这题我会，因为我是他爸爸，他离了我活不下去。”

王一博当着老师的面不好发作，嘬起腮摇着头直瞪天花板。

英语憋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这两个人，又叙了几句旧，几个人就挥手告别了。

买完按摩仪俩人开车往肖战爸妈家驶去。

肖战还在那儿回味，却又不太记得当时的细节，于是好奇地笑道：“当时大家为什么管你叫这个外号啊？”

王一博皱皱眉，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我那会儿给你表演了个跳水吧。”

“给我？”肖战有点儿吃惊，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为什么？”

“当时你好像不高兴，”王一博想起来了，“因为你想学美术，说要去北京集训一年，你爸你妈没同意。”

肖战被他这么一点，倒是记起了大部分：“哦，是哦，到最后我也没去。”

说到这儿他又想起了什么，无奈地跟王一博算起账来：“我都服你，大哥，就因为你我最后才没去成。”

高二的时候肖战看到校报上有北京画室集训的广告，心动之下就计划着回家跟他父母商量商量。

他爸妈当时并不太想让他去，担心孩子自己一个人在北京吃不好住不好受委屈，但在肖战坚持不懈的劝说下，态度也还是软化了一些。

肖战想着他爸妈特别喜欢王一博，灵机一动让王一博去帮他再劝劝二位。结果不知道王一博脑袋里哪根弦搭错了，气势汹汹地就去了，拍着胸脯跟肖战他爸妈打包票，说：“放心吧叔叔阿姨，我陪肖战一起去。”

肖战他爸妈都傻了，迟疑地问：“……你去干什么？”

“……”王一博来之前压根儿没想过这个问题，但还是理直气壮道：“我也学美术。”

这下坏了。本来只是一个孩子的事情，现在闹到两个孩子都要去，而且其中一个对美术根本一窍不通。

王一博比肖战还倔，他爸他妈怎么和他谈，他就是铁了心地要跟肖战去北京。最后四个头疼的家长坐在一起聊了聊：那拉倒吧，谁也别去了。

“你这个猪队友！”肖战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气又好笑，杵了他一拳，“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王一博自觉理亏，又想起刚才当着英语老师的面儿肖战是怎么损他的，于是咧嘴一笑，把那句话还了回去：“不是你说的吗，离了你我活不下去呗。”

肖战白了他一眼，拿起按摩仪开始研究外包装上的说明书。他回想起这个按摩仪夸张的价格，以及刚才导购天花乱坠的推销，不得不承认，在哄他爸妈这件事情上，王一博的确有一套。

也的确是这样。到家以后，他爸他妈见到王一博比见了他这个亲儿子还高兴。

“女婿来啦。”肖战他妈娇滴滴地喊，拉着王一博的手不撒开，家长里短地问不够一样。

肖战都懒得纠正她，又在他爸的使唤下去酒柜里拿了一瓶白酒，说晚上要跟一博喝几盅。

晚饭极其丰盛，那一盘腌螃蟹被偏心地摆在王一博眼前。

肖战边吃边抱怨：“怎么上次我回家就给我炒了个蛋炒饭啊。”

肖战他妈没理会，又给王一博夹了一只蟹：“我昨天和你妈发微信，她说你也好久没有回去看她了。”

她心疼地不住往王一博碗里夹菜：“一博绝对舞力乐乐，你要好好照顾身体知道吗？工作是做不完的，钱是挣不完的。你妈跟我说，你忙起来连饭都不吃，这怎么能行呢。”

在一旁专心干饭的肖战听后心虚地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王一博加起班来顾不上吃饭，但是肖战的三餐他可是照顾得相当好，一顿都没落下过。想到这儿，肖战讨好地往王一博碗里夹了块肉，学着他妈的语气嗔道：“不吃饭可不行，知道了吗？”

王一博懒得理他，冲着肖战他妈点头承诺：“知道了阿姨，放心吧。”

饭吃到最后，肖战和他妈已经撂下了筷子，只剩他爸和王一博在那儿推杯换盏的，一粒花生米都能嘬二两。

坐在沙发上，肖战把那两套按摩仪拿出来往他妈眼前一举：“王一博给你俩买的。”

“怎么又让他花钱？”他妈接过来欣喜地左看右看，“下次你也买点儿差不多价格的，给他爸他妈送过去。”

“买了，上周王一博没时间回去，就是我去的。”

“这还差不多。”肖战他妈把按摩仪放在一边，质问起来：“上次妈给你介绍的那个女生，怎么又黄了？”

肖战摇摇头，漫不经心地回答：“不合适呗。”

肖战他妈听到这个答案忍不住皱起眉。她把责备堵在嘴边，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好半晌，最后低声问道：“你告诉妈妈，妈妈是不是多余为你做这些？”

肖战被她搞得莫名其妙，不是很理解她要表达的意思：“……什么啊？”

他妈便不说话了，往饭桌的方向瞥了一眼，又扭回头轻飘飘地叹了口气，鼓捣起那个按摩仪来。

王一博喝得有点儿多，俩人最后出家门的时候，都走出去好远了，肖战他妈还追在屁股后面喊：“你开车啊，别让一博开。”

肖战把王一博塞进车里，给他系安全带的时候忍不住抱怨：“怎么喝这么多啊。”

王一博呼吸间都是高浓度白酒的味道，还不忘醉醺醺地回答：“不多。”

看他已经醉得不太清醒了，肖战就闭上了嘴，摆弄往王一博家方向去的导航了。

“王一博，”半路上肖战试探着叫他，“王一博？”

王一博好像是睡着了，没回应他。

肖战看看他，坏心地咧咧嘴，盘算着怎么在不吵醒王一博的情况下揍他一顿。

把王一博从车里拽出来再扶到楼上去简直要了肖战半条命。

王一博醉得像条死狗一样，一点力气都不使，完完全全地挂在肖战身上，累得肖战出了一身的汗。

给王一博扒了衣服再擦完脸已经是半夜了。王一博早就睡得香甜，扇子似的睫毛根根分明地扣在下眼睑上，乖得不像样。

肖战虚脱地坐在王一博的床边，看着他的睡脸绝对舞力乐乐，克制着自己给他掐醒的冲动。

他想起大学期间的某一天晚上也是这样。

聚餐的时候王一博喝断片儿了，他班班长给肖战打来电话，拜托肖战帮忙给他安置一下，因为其他男同学也都断片儿了。

王一博的学校离肖战的学校坐出租车要半个小时，等他赶过去的时候，王一博已经醉瘫了，趴在饭桌上小猪一样呼呼沉睡着。

饭店离王一博学校不太远，但是要把这个沉得跟个麻袋似的醉汉拖回宿舍也不太可能，于是肖战在饭店附近的酒店里订了一个标间，忙前忙后地给王一博全收拾好，这才坐到了旁边的另一张床上得以喘口气。

王一博的酒品说好也算不上好。

肖战回想着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又不由得想起了隔天早上的情景。

“王八蛋。”

隔了好久，他小声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