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身体是自由的表达
是不变的信念
是现代舞存在的尊严
……
他们明明来自于完全不同的世界,
到底为什么这么说?
在陶身体剧场带着数位系列作品《9》《10》登陆上汽·上海文化广场主剧场之前,我们找到了一组来自不同领域的艺术家们,他们或多或少,都曾以各自的方式与这个舞团、这种艺术发生关系、产生联结。让我们通过他们的视野,来更立体、更深入地感受陶身体剧场——他们是怎样的一群人?又正要展现怎样的魅力?
01
崔健丨缘始于电影,发于欣赏和理解
中国内地男歌手、音乐人、电影人陶冶出演其创作的首部长故事片《蓝色骨头》,应此而结缘
在此之后,观看了陶身体剧场在国内的所有演出,见证了舞团的成长
陶冶/向京/崔健丨2010年 北京
1. 第一次接触陶身体是什么契机?
崔丨最初和陶冶认识是因为《蓝色骨头》这部电影,那是2010年,我当时找到向京,我们一起聊到要做的长故事片,然后她就给我推荐了一个演员,就是陶冶。当时给我推荐之后,我还特意去看了陶身体的演出,结果就促成了合作。我觉得这个角色真的适合陶冶,因为他需要会跳现代舞,当过兵,还要说重庆话,陶冶恰好全都满足。就这样的一个机缘,把我们三个串了起来。
电影《蓝色骨头》剧照
2. 您从陶身体的表演里看到了什么?
崔丨他们的舞蹈,从存在的形式已经证明了是自由的,因为他们不受意识形态的控制。他们很少有即兴,大量都是整体的,六人、十人做同样的动作,然后重复,我觉得这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个舞蹈的革命,是力量的体现。但是他们跟以前的舞蹈又不同,不是因为没有自由而服从整体,而是从个体出发,再规范到一个整体,这样产生的力量是有性格的,对自由的表达也是完全独立的。
我也参与过其他的舞蹈创作,给别人做过音乐,也看过别人舞蹈的表达形式,但我看了大量的即兴舞蹈表演之后,突然从陶身体的舞蹈里看到其他不一样的东西,像交响乐团大量的弦乐齐奏一样,像每一个音符的延长,延长了你们的理性,延长了一种光环,延长了你们对自己的解释。我从中看到了swing,看到了放松,这种运动的放松都是我从其他舞蹈里看不到的,太独特了。对于现场的音乐,我觉得有几段真的做的特别好,大量的音乐、音效给我的感觉就是一种压抑的、反抗的氛围。
3. 在您所在的领域中(或者生命经验中),人的身体意味着什么?
崔丨我本身很喜欢舞蹈,因为我从小生长在舞蹈团里边,我对舞蹈一直有一种视觉上的敏感,觉得人的肢体和语言是一样的,和字母也是一样的,它可以自由的组合,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微之处都和音符一样。我曾经看过Alvin Ailey的演出,深受震撼。但是特别遗憾的是我不知道其中一个外国人他叫什么,他对舞蹈音乐和电影音乐特别感兴趣,在一次演出以后他说了这样的一段话:“我们站在舞台上,我们做的每一个动作,无非就是展示音符。”我当时真的很震惊,我没有这样想过,但他可能觉得这就是音乐。我从陶身体的舞蹈里也看到了这种相似性,从他们的身体和动作里也看到了音符的展现。
02
范西丨“陶身体的眼睛”
影像艺术家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现生活和工作在北京拍摄陶身体剧场在世界众多国家、城市的巡演,深入拍摄数位系列十部作品。不止是拍摄舞台上的作品呈现,还有日常的训练、排练,台前幕后很多瞬间,这些珍贵的纪录保存了舞团此刻、曾经的存在。通过范西的视觉,陶身体每一次现场的呈现被无限延展,即便观者远在千里之外,也有机会接收、感知,她创造的每一幅画面成为了超越了时空的表达
陶冶/范西/段妮丨2010年 北京
1. 第一次接触陶身体是什么契机?
范丨经向京介绍,当时陶冶跟段妮在我工作室附近的璃墟排练作品《2》,我也刚开始从雕塑转到影像拍摄,向京说有一个很特别的舞团在我工作室附近可以去看,我带着相机就去了,去了现场他们正在排练,我们互相没讲话,他俩跳舞,我拍照,结束之后才开始聊。王好也在,她当时好像受伤了,在活动热身。
那一次见面对我触动很大,同时还伴随着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不只是舞蹈,更多的是人对于做事的态度跟肩负的责任。陶冶和段妮的身体质感很不同,又默契的像同一个人,每一个动作的起落、延展,呼吸都相依共生。后来我才知道,这份默契除了两人内心的靠近,更多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工作量跟自我要求。让我尊重和佩服的是从第一次见到他们一直持续到现在,他们对于自己在做的这件事情的态度跟要求从未改变。我们所处的环境跟世界不停地在发生变化,他们让我看到了不变的信念。
2. 您从陶身体的表演里看到了什么?
范丨同样作为一个创作者,我觉得陶冶的做法既大胆又冒险,每一次数字的增加,都意味着他在挑战创作的极限,身体的极限,环境的极限,观众的极限,还有人对于舞蹈认知的极限,人对于艺术想象的极限。直到今年的作品《10》,陶冶的作品实现了处于每个极限里不断向前推进的跨越,他在用生命应对生命。
合作拍摄了很多年,很幸运的是,我比台下的观众拥有更多的视角去看舞台上所发生的一切,我一直认为一个艺术家除了看他的作品,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如何对待自己的作品。舞团是个集体,艺术家所要表达的作品除了艺术理念,还需要这个集体中的每一位舞者来完成,这是最困难的地方,观众所看到的永远是舞台上完整的结果,而这个光鲜的结果背后,我认为才是至关重要的:舞台上的那一刻是如何被成就的,是什么促成了我们的视线所及、听觉所触等等的一切,它拥有什么特质,它所处的位置,人们如何看待这种特质,在时空的洪流里会有什么将被触动,甚至静止。
3. 在您所在的领域中(或者生命经验中),人的身体意味着什么?
范丨如果影像呈现的对象是舞蹈,而舞蹈的对象是身体,我会用影像的方式来传达看到的身体,思考陶身体的身体具有什么特质,这些特质转化成平面视觉后,两者的通感怎么平衡,比如怎么表达安静的身体,有内在驱动力的身体,纯运动的身体,带有特殊属性的身体等等,这些身体是可以通过舞蹈跨越的,在视觉语言里,身体除了可以解答问题,还可以诉说问题的缘由,甚至幻化成一种精神。
03
方美昂丨“陶身体的第一位好朋友”
香港西九文化区表演艺术总监
乒乓策划的创始人,陶身体剧场长期合作伙伴
09年正式合作,她将舞团带到国外,由此打开了舞团在中国之外的艺术市场。同时,也与舞团一同聚焦国内,深耕这片培育陶身体的土壤
1. 第一次接触陶身体是什么契机?
方丨我最早先认识了段妮,大概在2003到2004年间,她在广州参加杨美琦老师的舞蹈班,第一次去观看他们排练时,我应该就像全世界的观众一样:看段妮舞动起来就对她一见钟情了。然后2005至2008年间,我在北京现代舞团工作,巡演期间陶冶和我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聊到了艺术、审美观还有生命的核心意义,发现了我们俩心有灵犀一点通。
2009年,陶身体剧场三位创始演员,陶冶、段妮、王好在国话的东单先锋剧场首演《重之三部曲》,这次算是陶身体第一次与我和我的公司乒乓策划正式合作。此后,我们共同合作了好几个年头,一起巡演到了5大洲40多个国家。
2. 您从陶身体的表演里看到了什么?
方丨看他们演出是看身体的可能性,是看身体超越身体的可能性。看演出时候,忘掉人类,忘掉角色,忘掉性别、种族、年龄,只剩下生命本质的。
3. 在您所在的领域中(或者生命经验中),人的身体意味着什么?它曾经在什么时刻让你觉得最美?
方丨身体是每个人自我了解的工具和渠道。人的身体是个神秘的百宝箱,花一辈子时间都挖不完里面的宝贝。看陶身体演出会让每个人对身体本能地获得更大的了解和信仰。
04
向京丨“天才雷达”与心灵相吸
中国著名雕塑家1995年毕业于央美雕塑系,被众多媒体称为“天才”艺术家,不少作品被国内外知名艺术机构收藏,2010年她的雕塑作品,更是以627.2万人民币的价格成交,也刷新了当时中国雕塑拍卖最高纪录。为陶身体剧场拍摄纪录片《陶.身体》
陶冶与向京
1. 第一次接触陶身体是什么契机?
向丨我印象是在2010年,其实挺奇特的舞天团全部视频,崔健要拍一个片子叫《蓝色骨头》,他当时需要选一个舞蹈演员,我一个朋友正好推荐我去看陶冶他们的演出,我就在网页上随便浏览了一下,当时陶冶有一张很小的照片。我这个人有一种天分,叫“天才雷达”。一看,感觉真棒,就推荐给了崔健,我说你去看一下,这个人也许适合演你影片的这个角色,结果他真去了,真选上了陶冶。我跟陶冶就这么算间接认识了,但是没见过。
2011年春节的时候,陶冶有一天突然联系我,希望有空交集一下,想过来聊聊天。我是一年365天都工作的人,所以肯定在工作室待着,于是在工作室第一次见了面。第一次见陶冶我特别惊讶原来他这么年轻,其次就是巨能说,他一屁股坐在工作室里,基本上就是他在说我在听。
当然后来我们俩慢慢成为好朋友之后,我说的机会也多了。第一次见面他这个劲头确实深深地打动了我,我觉得还是因为他的话是有料的。后来熟了,我发现其实陶冶并不是在任何场合都能说的人。我感觉当时可能就是一种奇怪的缘分,虽然是不同行业但是对于创作可能有一些交集的两个人,在某一刹那都捕捉到一种什么感觉,然后闸门就开启了。
2011年第一次见面的陶冶与向京
2. 您从陶身体的表演里看到了什么?
向丨是因为他,我多少对中国的当代舞蹈景观稍稍有了一点了解。以前我对现代舞不太理解的情况下我所能认知到的,似乎现代舞总有一个悲惨的际遇,就是在一些什么品牌活动,或者是一些艺术展览,或者不管什么活动,它在旁边伴舞暖场,我想一般人看到现代舞可能多是这种情况下。碰到这种情况,我其实不关注,因为我意识不到这个跳舞的人是一个独立的艺术家。但是我看到陶冶的作品和陶身体剧场,其实是让我感受到现代舞存在的尊严,和对于舞蹈的严肃性。
现在这个网络时代,媒介是非常发达的,尤其对于年轻一代,透过网络,不管是图像、视频这样的渠道看到舞蹈是非常容易的,但是,如同我自己的艺术观,我始终认为你到展览现场去看到作品,你跟作品面对面,离它50米和10公分,这种感受是完全不同的。我觉得是任何媒介都有不可替代的属性,舞蹈作为媒介,是如此深刻、具体地用身体创作的艺术,所以到现场去看到他们,是绝对重要的。
3. 在您所在的领域中(或者生命经验中),人的身体意味着什么?它曾经在什么时刻让你觉得最美?
向丨不管雕塑还是舞蹈舞天团全部视频,我们两种创作还是有个交集,身体是我们共同的主题。我把身体当成一个素材或者一个内容,我需要借由物质化的身体作为我要表达的载体。身体确实就是一个载体,就是我们和世界发生关系的媒介,我们每一个人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接受这一具肉身,这是我们共同可以理解的东西。我觉得舞蹈里面的身体属性已经超越了媒介,它当然还是一个媒介,舞蹈的媒介感更强,舞者的根本就是用身体去表达,身体既是他的媒介同时又是他的内容,是形式与内容的全部结合。
我经常和陶冶说“我好羡慕你跳舞,舞蹈简直太环保了”,舞者自带一个身体,那是你们所有的语法、所有的语言,身体就是一切。
05
小河丨“陶身体的耳朵”
原名何国锋,是田巧云和何萍所的第三个儿子现为国内著名另类民谣歌手,先锋独立乐手,实验音乐制作人,曾于1999年组建乐队“美好药店”,并担任主唱。「音乐肖像」、「回响行动」、「寻谣计划」发起人与陶冶相识于2009年,十几年间已完成了陶身体数位系列《2》《4》《5》《6》《8》《9》《10》《12》九部作品的音乐创作
小河/段妮/陶冶
1. 第一次接触陶身体是什么契机?
小河丨第一次接触陶身体,大概是十几年前我和朋友去看一个现代舞的演出,当时陶身体演的是《重》双人舞,用的音乐是Steve Reich的,现场帅极了。这个作曲和舞蹈的结合,让我一下子“会欣赏”现代舞了。那之前我一直搞不懂现代舞到底是在干什么。
2. 您从陶身体的表演里看到了什么?
小河丨最兴奋的是,陶冶和他的舞团让我看到了“身体的庙宇”,并在这个庙宇里看到他们虔诚、精进、稳固的一步步的进步与通透。
3. 在您所在的领域中(或者生命经验中),人的身体意味着什么?它曾经在什么时刻让你觉得最美?
小河丨身体或生命是我们的舟乘,有了它们我们才能获得生命中所有的一切。在母亲端来热腾腾的饺子时,在朋友相拥时,在你爱的人为你起舞时,甚至是在一个人疲惫地蹲坐下来时,都有美,这些都和陶身体在极致的身体探索中所呈现的舞蹈一样纯净、有着灼灼的生命温度。
06
翟永明丨创作者间的惺惺相惜
诗人、作家,文化品牌“白夜”创始人,1981年开始发表诗作。1998年于成都开设“白夜”文化沙龙至今,策划举办了一系列文学、艺术及民间影像活动。
其代表作品有《女人》、《在一切玫瑰之上》、《纽约,纽约以西》等诗歌、散文集10多部。翟永明2005年入选“中国魅力50人”,2010年入选“中国十佳女诗人”。2007年获“中坤国际诗歌奖·A奖”;2011年获意大利Ceppo 国际文学奖 。
2020年,融合了陶身体数位系列作品《12》创作了诗歌《关于云的12节诗》,陶冶形容其为:“诗歌的朗诵形成了时空的留白,让现场的内在张力无限的加持。”
陶冶/翟永明丨2018年
1. 第一次接触陶身体是什么契机?
翟丨我与陶冶相识于2013年,当时陶身体剧场首次在北京国家大剧院演出作品《2》和《4》,我就在台下观看。
2. 您从陶身体的表演里看到了什么?
翟丨它是一个很自由的表达,只有音乐和这个人情绪的表达,身体的表达。一看到现代舞,我就会想起诗歌的感觉。
3. 在您所在的领域中(或者生命经验中),人的身体意味着什么?
翟丨诗歌跟舞蹈有非常接近的地方,因为在各种艺术形式里,舞蹈和诗歌都是比较抽象的,可能我们并不去叙述什么东西,只对语言、形式本身产生兴趣。诗歌,跟舞蹈、音乐其实都是一样的,它抽象的部分,实际上是接近我们特别想要探索的那部分。只不过我们使用的手段不一样,舞蹈是用身体,我是用文字,这些都是材料,不过舞蹈使用的这个材料纯天然,有视觉效果,比较容易被理解,文字有时候不那么容易进入。
“我,一个狂想,充满深渊的魅力偶然被你诞生。泥土和天空二者合一,你把我叫作女人并强化了我的身体。”
——翟永明早期组诗《女人》
07
陶冶、段妮丨现代舞就是现在、此刻、当下
1. 为什么选择了现代舞?“现代”指的是什么?
段丨我在22岁那年遇到了杨美琦老师,她在广东创办了北京舞蹈学院现代舞编导班。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现代舞,那时我就认识到它是一种独立精神的表达,包括我们现在一直崇尚的中性,杨美琦老师在一进学校的时候就说,从现在开始,没有男女之分。
陶丨我最早接触现代舞是在金星舞蹈团的时候。那时我一进入排练厅,看到舞者们躺在白色的地胶上,慢慢的舒展、唤醒身体,我觉得我看到的是一群非常纯粹的人在一个小天地当中,独立的,在那个练功房当中,他们杜绝掉所有的外界的事物,没有任何干扰,而专注于在那一个当下,所以那一刻你觉得那是纯透干净的。
在我们看来,“现代”指的就是“现在”,现代舞就是现在、此刻、当下的舞蹈。舞蹈艺术于自我的表达是对现在发挥作用,过去就过去了,一切不过是为了此刻而已,此刻即是意义,‘以后’其实是一个很虚妄的概念。
当我们面对任何一个当下的现场,我们要做的不是把自己的东西植入其中,而是要在每一次现场中都再呈现创造力,时空是流动的,你要主动去思索和回应它。
2. 你们想让观者在陶身体的表演中看到什么?数位系列,想要做到数字几?
陶&段丨舞蹈就是连接的艺术。我其实很乐意与有不同理解的观众进行交流。陶身体的作品一直被贴上极简、重复、纯粹、简约等诸如此类的标签。这是我乐意看到的,我还希望有更多的想法进入到我们的现场当中,产生交流。我真的很认真在看(观众评论)。现在有很多年轻人,看到我们这么的身体可以这么圆润,这么柔软,我们的脊椎被开发得这么通透,他们会形容我们跳的是「圆圈舞」,这种很二次元的想法是年轻人对于作品的自我解读,我觉得这些都是交流。
自己的那部分我不会受到任何外界的干扰,因为它已经实现了独立的方向。但是对于在生活当中或表演当中的我而言,是非常乐意去表达我的想法,然后倾听别人的想法,这就形成了有价值的交流。
数位系列是开放的,因为其实一个数字就是一个问题,如果在这个时间段里我们没有办法再推动下去,那就放慢脚步。对我来讲数字也是一种限制、一份期待。我期待的不是说它越来越多,从1到10万到1亿并没有意义,这样很虚无,我们的生命和经历,包括每一天的认知都是有限的,而无限的其实更多指向的是欲望,我们走不到那么远。舞蹈告诉我们要珍惜此刻,珍惜这一刻我们身体的释放和活着的感觉。
3. 作为舞者,身体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在12年的探索中,它曾经在什么时刻让你觉得最美?
陶&段丨东方的身体是一种静默、隐藏和与自我的独处,让人感到极具神秘感和仪式感,身体站在那里,黑头发、黑眼睛,好像形成黑洞一样的漩涡。所以我会觉得,当一个舞者还没有开始动的时候,他是最吸引人的。
陶身体剧场数位系列《9》《10》
如何体察生命,唯有生命本身。
80-480元
时间:2020年10月17日-10月18日
地点:上汽·上海文化广场 主剧场
*现已全面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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