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简介】藤间万惠,原名高屋万惠,生于日本东京都新宿区。从三岁左右开始学习藤间流派日本舞蹈,1981年加入社团法人日本舞蹈协会(当今日本最权威的日本舞蹈家团体),2009年起担任该协会参事。曾获得日本文化厅艺术祭新人奖、艺术祭优秀奖等奖项。2010年起,被日本文化厅任命为日中文化交流使,派遣至中国进行文化交流活动。
【先锋语录】
中国许多艺术形式都在日本得到了继承和发扬,但是在起源地中国却已经没落了,这实在是很让人遗憾。
通过日本舞蹈,能够使对日本及日本文化毫无兴趣的人重新思考本国的艺术,我会感觉非常欣慰。
现在的中国和日本艺能文化方面的交流非常少,所以我觉得更应该来中国。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陈娟发自北京紧凑的音乐骤然停止,满头凌乱白发的知盛再次挥起大刀,煞白而狰狞的面孔令人毛骨悚然,几番挣扎之后缓缓倒下。热烈的掌声随之而起,聚光灯下的舞者起身面向观众,大大的白棉布衣显得更加瘦弱。她伸开双手鞠了个躬,小碎步走下台。
这是“藤间万惠北京日本舞蛹之会”里歌舞伎舞剧《新·船弁庆》的最后一幕,剧中英勇善战的幽灵——知盛的扮演者正是中日文化交流使者、日本舞蹈家藤间万惠。
不管是如同樱花般随风翩翩起舞的少女,一边挥舞毛枪一边按照一种特定的步法前行的“奴”(侍奉武士的下人),还是美丽而哀婉的静御前依依惜别,这场原汁原味的日本舞蛹之会带着人们穿越时空,仿佛真正置身于久远年代的日本。“这是我看过的最精彩的表演。”坐在旁边的大西邦佳说道。她是一家日资广告公司的编辑,在北京生活了十多年。
卸了装的藤间万惠身着黑白条相间的和服,头发盘成一个髻,面目清矍,气质温婉。她站在人群中,微笑着回答记者们的提问。身体前倾,声音温柔明亮,当目光与你碰撞时会点头并鞠上一躬。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在舞台上跳了50多年的日本舞蛹,演绎了上百个角色和形象。作为中日民间文化使者,一年多的时间里她行走了中国几十个城市,为中国学生传授日本传统舞蹈知识和艺能表演。
没有日本舞蹈就没有我
藤间万惠生于东京都新宿区,一个繁华的有着良好文化氛围的闹市。她继承藤间流派师名,取艺名为藤间万惠,20世纪80年代末,作为正式演员参加日本政府文化厅、NHK综合频道等单位主办的公演等活动。后来还参加了在美国、英国伦敦和爱丁堡、法国巴黎等举办的海外公演。1994年起在国立剧场举办个人演出“万惠之会”,到2008年为止已经举办了七次公演,每年都获得多项大奖。1998年开始致力于舞蹈教育工作,培养弟子。
《国际先驱导报》:日本舞蛹是一种怎样的艺术?
藤间万惠:对于中国人来说,可能更加了解歌舞伎,歌舞伎分为舞剧和舞蹈两个部分。舞剧相当于戏剧,舞蹈部分就是日本舞蛹。在16世纪初叶,日本历史进入了江户时代舞艺吧依依,在这一时期歌舞伎这种艺术形式风靡一时。而为了满足观众们逐渐细化的审美需求,歌舞伎中的舞蹈部分逐渐被分离出来,形成了歌舞伎舞踊,这就是日本舞踊的前身。在此之后经过了400余年的发展,日本舞踊渐渐脱离了歌舞伎舞踊的体系,形成了一门独立的艺术形式,并且代代相传直至今日。
Q: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舞蹈的?
A:2岁半开始学习日本舞蹈,至今为止已经将近五十年。两岁多的时候,电视上一出现剧团的传统舞蹈演出,我就会跟着节奏不由自主地跳起来。家人看出我对舞蹈的喜爱和天赋就送我去学习专业舞蹈。那时有芭蕾和舞蛹两种选择,我毫不犹豫地选择舞蛹,自此走上了这条道路。
Q:当时舞蛹在日本已经非常兴盛?
A:当时学习日本舞蛹的人比现在要多得多。
Q:第一次登台演出是什么时候?
A:6岁。
Q:这是你印象最深刻的演出吗?
A:不是。印象最深的一次演出表演与樱花有关,超过了第一次演出。有一次举行专场演出之前,我突然病倒了,病得很严重。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已经想好要取消演出,但周围很多人鼓励我“你一定能恢复,一定能成功”。就这样在大家的鼓励下,我在开演前三天出院,努力进行最后的排练,后来演出非常成功,还获得日本政府颁发的艺术祭新人奖。当时虽然不能以最好的身体状态来演出,但精神达到了最高的状态舞艺吧依依,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Q:你一直坚持跳舞,舞蹈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A:如果没有日本舞蹈的话,就没有我这个人。
向中国朋友传播日本舞蹈的魅力
《三国演义》的故事在中国脍炙人口,与此相对应,日本历史中镰仓时代(1190年左右)源家与平家的战争也是妇孺皆知,其中源义经和力大无穷僧人弁庆这一对主仆之间至死不渝的忠义故事尤为著名。藤间万惠将其中比较著名的一段改编成《新·船弁庆》,由中日学生同台演出,讲述义经和爱妾静御前的依依惜别,以及和弁庆共同抵抗幽灵袭击的故事。
为了更好地传授和普及舞蛹,藤间万惠到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学习中文,并定期向中国学生传授舞蛹。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在北京十几所大学进行舞蛹知识讲座和基本动作普及,足迹还同时遍及大连、上海、天津、长沙等多个城市。作为一个舞蹈家,在传授艺能的过程中,她并没有放弃创作。当日本发生大地震时,远在中国的藤间创作了一部舞蛹剧《曙光》。
Q:《曙光》想要传达的是什么感情?
A:今年3月份,日本发生地震,我不在日本。我希望日本人能够直面伤痛,再度振作起来,也就是给日本打气,最后决定用生动的舞蹈形式来表现自己内心的感受。《曙光》分为三部分,从孤独和绝望,在痛苦中挣扎到最后,寻找到了光明的喜悦。
Q:《新·船弁庆》由中日学生同台演出,排练了多长时间?加入了哪些新的元素?
A:从去年9月份开始将近一年的时间。当时接触了中央戏剧学院的学生,他们有一些表演戏剧的功底,一方面为了能够发挥他们最大的专长,另一方面可以对他们将来的发展道路产生一些积极的影响,所以就选择舞台剧《新·船弁庆》。考虑到让观众更轻松地观看,在其中加入了一些比较幽默搞笑的元素,比如后来在船头的相扑舞、赛马舞等。
Q:中日学生在训练时有什么不同?
A:每次训练都是一次新的发现。我发现中国学生在训练过程中是自己去思考,训练结束后自己去钻研。而日本学生一般都是单纯的接受,老师教什么就做什么。
Q:有没有考虑把中国的舞蹈元素加入到日本舞蹈当中?
A:并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如果我没有对中国舞蹈有很深的了解的话是无法做这件事情的,所以现在要做的是继续对中国舞蹈加深了解和学习。
和中国继续“藕断丝连”
日本文化厅每年都会派10位文化使到各国交流,这些交流大使们通常都选择去欧美国家。而藤间选择的却是与日本有着深厚渊源的中国。“日本文化在很多方面受到中国的影响,中国许多艺术形式都在日本得到了继承和发扬。但是在起源地中国却已经没落了,这实在是很让人遗憾。”谈起中日之间的文化交流时藤间感慨地说。
这是她第三次来到中国,和二十年前第一次来北京相比,她觉得“当时自行车很多,现在都是轿车”。刚来到中国时她只会说“您好”“谢谢”两句话。现在她的中文依然很生硬,只能零星地听懂一些话。即便如此,她仍坚持行走在各个城市,讲述日本舞蛹,“通过这种从日本再次传入的形式,勾起中国朋友对传统文化的兴趣,使传统得到复兴,这应该就是文化交流的意义所在吧。”她说。
Q:当时为什么选择来中国?
A:歌舞伎这种艺术是从中国传过去的,在日本经过多年的发展加入自己的东西变成现在这种形态。现在的中国和日本艺能文化方面的交流非常少,中国和日本文化其实是同根同源的,所以我觉得更应该来中国。
Q:作为文化交流使,你怎么看中日文化交流的现状?
A:中日之间交流是非常不够的,日本不想走出去,中国也不希望日本走进来,双方有一些相互排斥,这对于文化交流非常不利。
日本的艺术发展至今,受到中国艺术的深远影响。有些艺术在日本以不同的形式被传承下来,但在中国却已经消失殆尽了。我希望中国的朋友可以通过接触日本的艺术,重新了解中国的传统文化……我也是以此为目标来进行工作的。哪怕是一瞬间也好,通过日本舞蹈,能够使对日本及日本文化毫无兴趣的人重新思考本国的艺术,我会感觉非常欣慰。
Q:交流活动中有没有遇到一些障碍?
A:非常非常多。比如去年的时候因为钓鱼岛撞船事件,本来安排好的很多活动都被迫取消了。
Q:日本文化使任期结束后有何打算?
A:大部分文化使在任期结束后就回国,这也受到文化厅和其他厅的质疑。我也觉得,这一工作不应该在任期完成后立马结束,而是应该有一定的延续性。所以,我决定今后虽然不一定长期呆在中国,但是可能会来来去去,和中国保持一种“藕断丝连”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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