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秦令羽向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两位身姿摇曳的姑娘款款步入桃花林，其中一位着红色织锦长裙，遮带粉色面纱，朦朦胧胧间看出是鹅蛋脸，小巧鼻，樱桃小口，薄唇轻点朱丹，露出来的一双美目似喜非喜，润泽漆黑含情脉脉，瞧人时眼尾带勾，看一眼我见犹怜。

她身边站着个身着浅紫绣花罗裙的姑娘，模样看起来十五六岁，一双美眸灵动，俏皮又机灵。

刘复捣了捣秦令羽，“怎么样？”

秦令羽笑起来，“今日真是百花齐放，大饱眼福。”他继续道，“柔弱，端丽，美艳，灵巧，娇媚，各种风格的美人尽收眼底。”

沈贺阳冷笑，“哼，看上哪个？”

秦令羽默默摇头，“各花入各眼，且不说才一面之缘，有些戴着围帽更是没见到容貌如何断言？再说，”他斜眼看向沈贺阳，“什么看上看不上的，欣赏而已。”

沈贺阳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啊，姐姐，快看那边，是不是瑞亲王？快看呀。”紫嫣轻轻碰玉婷婷手臂，指着山坡的最高地低声兴奋道。

玉婷婷小小地激动了一下，循声望去，玄衣紫冠俊朗英挺，果然是瑞亲王。就听她婉转动听的嗓音道，“王爷素日不喜来这种粉粉嫩嫩的地方，回京都后更是一次也没去过流春阁，没想到今天能在此遇见。”

紫嫣偷偷笑她，“姐姐不是特别思念瑞王吗？难得遇见，不如上前见个礼。”

玉婷婷有点蠢蠢欲动，想想还是放弃，“罢了，身份悬殊，还是不要自讨无趣的好。”

“姐姐说的什么话？难道姐姐不是爱慕王爷吗？”紫嫣不高兴道。

玉婷婷哀怨道，“爱慕有何用？以往在流春阁王爷从未表现出对我的欢喜，相思情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紫嫣不屑道，“姐姐就不想去王府做个侍妾？只要将来为王爷生个一儿半女说不定就能抬为贵妾，更甚至侧妃？”

玉婷婷抬起玉手抚摸着面前的桃花瓣道，“别胡说，这些都是痴心妄想。”

紫嫣不乐意道，“怎么就痴心妄想了？我们虽说在流春阁卖艺可从不卖身，再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瑞王至今未娶，谁都知道两年前瑞王帮你解围浪荡子的骚扰，还亲自送你回流春阁，都传言姐姐是他的红颜知己。姐姐，你有如此近水楼台，怎不晓得先得月啊？”

玉婷婷黑眸微转，对紫嫣柔柔道，“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着急？难道你也想入王府？”

紫嫣娇羞道，“姐姐说什么呢？我才不会跟姐姐挣瑞王。”

玉婷婷道，“那你同我说这么多什么意思？我一介乐籍，王府哪是你我之人能肖想的。”

紫嫣不依不挠道舞艺吧紫嫣，“姐姐，你要为你以后着想，像我们这种人将来一旦年老色衰就没人要了。在那些整日围着你打转的公子哥里就瑞王一表人才，身份地位相貌都是最好的。你可要把握好机会！”

明知身份天差地别的玉婷婷被紫嫣说得又有些蠢蠢欲动，是啊，她已快二十，再不找个归宿，难道要一直留在流春阁等容颜不再，后来者居上把她比下去默默无闻吗？可是...

紫嫣见她有点意动，掩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拉着玉婷婷的手就往高地而去，“我看宣安候刘侯爷也在，姐姐就当给刘侯爷请安。刘侯爷可是京都城出了名的闲侯爷，是流春阁的常客，咱们去给他请个安也合情合理。”

玉婷婷想想也是，别别扭扭地随紫嫣往高地走。

刘复瞧见了，对沈贺阳掩唇轻笑道，“看，她们走过来了，瑞王，艳福不浅啊。”

沈贺阳冷冷地撇他一眼，“本王与她们不熟。”

秦令羽他们所在的高地周围随着日头渐升，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只是他们仨都丰神俊朗，锦衣华服，身旁还有几个仆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所以都远远的避开。

秦令羽隐约听见不远处有几个结伴游玩的书生窃窃私语，“那是不是流春阁的玉婷婷姑娘和紫嫣姑娘。”

“是，是她们。我前两日去过那里，玉婷婷姑娘擅长音律诗词，紫嫣姑娘擅长歌赋舞艺，何远兄请的客！”

“没几日就春闱了你们还有空闲去流春阁？小生今日若不是看书看得头疼，还不一定来踏青。”

“这你就不知道了，何远兄才不担心科考的成绩，他父亲是山淮两州总督，还怕当不上官？”

“山州和淮州总督？那他还来科考干嘛？荐官便好，还跟我们这些小罗罗挣进士名额。”

“嗨，那你是不知道何远有多草包！嘘嘘嘘，别说了。玉婷婷过来了。”

玉婷婷和紫嫣从那几位身边路过，带起一阵香风。

玉婷婷和紫嫣端端正正地给宣安候和沈贺阳行礼，“婷婷/紫嫣请王爷安，请侯爷安，柳大人安好。”然后两人刻意面向宣安候盈盈笑道，“侯爷几日没来流春阁，婷婷刚谱了首曲子，侯爷若是得空可一定要来听婷婷弹奏一曲。”

宣安候笑眯眯道，“京都城第一才女的曲子自然是好的。”

玉婷婷偷偷看了眼沈贺阳，见他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略显失望。她又朝坐在中间的秦令羽柔柔笑道，“给这位公子请安。这位公子面生的很，不是京都城人士吧？”

秦令羽的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冷香，混合着周围桃花的香味，特别好闻。应该是这位玉婷婷姑娘身上的味道。面对陌生人的提问秦令羽还是有点拘谨，他点了点头不动声色道，“姑娘说的不错。”

这声音太好听了！空灵悠远又带一点点沙哑，玉婷婷心底赞叹了一声，又道，“那公子得空可与侯爷一道来流春阁，婷婷与众姐妹一定虚席以待。”

紫嫣道，“柳大人也有段时间未来流春阁，可是嫌弃我们姐妹技艺不精？”

柳一一面无表情道，“从边境回来才几个月？哪有时间？不像某人，整日无所事事。”

玉婷婷与紫嫣对视一眼，不知该怎么回答柳一一，最后只得面朝沈贺阳道，“王爷自从回京都后从未去过流春阁，是有哪里招待不周？”

沈贺阳冷冷道，“公务繁忙。”

玉婷婷顿住，王爷明显不太想见到她。空气突然安静。

紫嫣打破安静，行礼道，“那我和姐姐就先告退，不打扰各位的雅兴。”说完拉着玉婷婷的胳膊把她拽走。

玉婷婷流连地回头又深深看了眼沈贺阳，她有种预感，今日一别日后想再相见怕是不易了。

等她们走后，柳一一不满地对宣安候道，“就你惹的风流债。”

刘复反驳，“是我吗？没看见玉婷婷那双桃花眼都快粘在瑞王身上下不来了。”

秦令羽同意道，“没错。这我能作证。”

沈贺阳无语气结。

这时，有一位灰衣奴仆走过来给沈贺阳跪下行礼后道，“给瑞亲王请安。晋安长公主请诸位去小亭一聚。”

沈贺阳朝那个方向看了看道，“本王这里有外男，大皇姐带着娉宁来的，不方便。”

奴仆回道，“启禀王爷，公主说已在亭中设了帷帐，且有多人在旁不打紧。”

沈贺阳想了下道，“既如此，盛情难却。”他朝宣安候点点头，站起身，伸手把令羽也拉了起来。

秦令羽道，“我去不合适吧？”

柳一一道，“你与我在一起，亭外等候便是。”

刘复也安慰他道，“放心。咱们这位晋安长公主事事周全，让我们都过去就是让我们一起。”

秦令羽站起来时踩到了衣摆身形不稳差点摔一跤，沈贺阳眼疾手快上前一把稳稳抱住对方，皱眉道舞艺吧紫嫣，“小心些。”

帷幔小亭内，晋安长公主一边与自己女儿娉宁说着闲话，一边注意着另一头瑞王的动静，虽说看得不太清，但也模模糊糊能看个大概轮廓。几人都站在最高的一处高地上，身份气质都很尊贵，一眼就能在人群中辨认出来。

她正优雅地喝着一杯茶，抬眼正好瞧见那个她不认识的陌生公子被瑞亲王抱了个满怀，她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手中茶盏，盯着高处。瑞亲王不但没有立即把人推开，还小心翼翼地半搂住他的肩扶他下了土坡后，才慢慢松开手。

晋安长公主眼神闪过一丝忧虑，眉头渐渐蹙起，从来没听过六皇弟跟谁如此亲密无间，哪怕是他府里长得绝艳的柳一一和经常拉他去风月场所的刘复都不曾触碰他身体。就是自己也很少能碰他，可方才她明明看到的是瑞王抱着别人不放！！难道，他至今不肯成亲是因为他好男色！！？

这...就算有断袖之好，也不能不成亲传宗接代啊，简直荒唐！

晋安长公主见奴仆带他们走近了，赶紧掩下所有情绪，重新换上端庄明丽的笑容道，“六皇弟！”

沈贺阳、宣安候、秦令羽、柳一一四人见了礼后，秦令羽自觉地站在亭外，柳一一留在他身边，对亭内道，“公主，下官只是王府长史，还是在外等候王爷。”

晋安长公主此时非常想看清那名陌生的公子长什么样，想着柳一一的父亲也是个内阁首辅，便柔声道，“在外不必拘礼，柳大人和这位公子一起进来吧。”

秦令羽与柳一一看向沈贺阳，沈贺阳向他们点点头后，四人被带入小亭内，秦令羽发现在亭子的中央竖着一道可移动的纱幔，类似屏风一样，左侧放了几个蒲垫和一个小几，小几上还摆放着桃花酥，一壶茶。

沈贺阳正对帷幔跪坐好，宣安候在他左手边，秦令羽与柳一一一左一右跪坐在沈贺阳身后，待四人坐定，有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瑞王舅舅已许久不见娉宁。想来如今娉宁长什么样，瑞王舅舅也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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