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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折之珠心沙 | 谢曼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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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娉婷拟人|

美人折之网罟文| 谢曼殊

我出生的时候,是庆余九年的夏天。娘在产床上挣扎了两日,险些母子都送了命。还是稳婆大着胆子将我先拽了出来,娘肚子里的另一个就没这么好运,捞出来时已是遍身青紫。年年清明,娘都会领我去镇子外的河边,累累坟茔上香烛长燃,独老柳树根下隆起一个孤零零地小土包,无牌、无祀。她说那就是我的同胞弟弟。当年黄婆子先救的是他就好了。——娘从没说过这句话,但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得出来。我长到三岁还没取名字,因为娘在我之后再没怀过孩子。小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娘生不出弟弟,我就不能有名字呢?后来我念书识字,渐明事理,才明白只要别人厌恶你,任何事都能成为理由。我开始念书,是在镇外松柳学堂的屋梁下。学堂依山而建,屋顶上画檐飞翘,离山腰的乱石堆只有一丈远。娘在石堆上架了根横木,教我慢慢蹭到房檐上,只要不是狂风骤雨,就能缩在梁下静静地听两个时辰。仅有一回因头天挨了饿,半途手软栽了下去。三月的河水透了骨的凉,学堂里一群和我同龄的孩子,跟着老先生摇头晃脑地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我挣到河边,捂着淌血的小腿,半声也不敢出。因着念书的事,爹交代的活计我总是丢三忘四。挨骂讨打,空着肚子被关柴房都是常有的事。我最记得柴门后的蛛网,只要有人将门开得大些,总会弄破一块。

等屋里静下来,一只绿头大蟢子便爬出来描补。光线好的时候,可以看见它随着蛛丝在空中飘荡,半透明的线闪着微光,比青石巷子里王老头吹的糖丝儿还要好看。这蟢子许是年纪大了,结网极慢,常常我挨过了两个时辰禁闭,它还未补齐丸子大小的一块破洞。即便侥幸蛛网未破,十回中也不过三四回能逮到一只蛾子舞艺吧二姨太,数点蚊蝇。那蟢子也不着急,它慢悠悠地爬,慢悠悠地缠丝,慢悠悠地将猎物拖回暗处享用。在那犹如实质的吐丝声中,我学会了等待。六岁那年,爹不再打我,也不再骂我娘。他将一个穿红戴绿的大肚子女人领进门,几个稳婆看过了,说必定是个男孩。娘一句话都没有说。当天夜里,后院浓烟翻滚,娘把半睡半醒的我拖到门外,塞了一串铜钱:“各人有各人的命,别怨娘。”破木门在我眼前拴紧,院子里静悄悄地,只有火焰噼啪作响。走了老远才听见镇子里沸腾起来,铜锣声、尖叫声响成一片。成年后我曾回镇子里看过,老柳树下多了座夫妻合葬的坟。天水阁的线报上说,他们一个是做泥瓦活的短工,一个是小门户的娇女,离乡私奔时也曾有过郎情妾意,誓同生死。爹忘了,可娘忘不了。庆余十五年的九月,我离开小镇时,全身上下只有一吊磨得薄薄的铜钱。钱在流浪的第一天就被小乞儿摸走。之后我住过桥洞,偷过馒头,被狗追,遭人白眼都是常事。

走投无路的时候也试过在路边卖身,可一来年纪太小,大户人家不愿收做奴仆;二来相貌普通,连专养瘦马的老鸨都怕亏了本钱。我流浪了大半年,常听人提起一个专收女子为徒的武林门派——“七秀坊”。从市井走卒的闲谈中,我慢慢拼凑出它的概貌:七秀坊位于扬州瘦西湖东面的碧霞群岛,由漠北公孙氏姐妹所创,专收天下资质颇佳的孤女教养成人,传而今已有三代。当今坊主苏婉,自号无鸾。她出身吴中世家,人脉广达,颇具经营手腕。逋一登上坊主之位便雷厉风行整肃上下,同时接受皇家昭封,于蓬莱宫教习歌舞。此举虽然颇引武林同道非议,但无疑在江湖纷争中有了强势的靠山。短短数年七秀坊便从一个柔善无争的女子教坊,一跃而跻身于江湖五大门派,排名仅次于医药世家万花谷。上月初四,七秀坊以飞鸽传讯天下,不论出身资质广收门徒。我打定主意要投入七秀坊,一路乞讨挨到扬州码头,负责接引的少女对我遍身脏臭并不见怪,笑吟吟扶我上船。湖面上凉风习习,水波轻摇,我狼吞虎咽着那些叫不出名字的细软点心,听见她们和拍而歌,音色柔美如莺。船行半个时辰,之后坐轿半个时辰,终于在一道写着“仪凤”的匾额前停下。几位妙龄少女忙迎上来:有人为我净身、有人为我梳妆、还有人端来热腾腾的饭菜。

恍惚间一双温软的手臂环过我的臂膀,轻声问我从哪里来,为何要入七秀坊……过了惴惴不安的三日,才有人引我去见坊主。七秀坊共有高低错落七座水榭,最高的主楼名唤“忆盈”,八檐八角,华美如凤。侍女引我登楼,雕花精美的悬梯一转又是一转,到顶层时已经风势不小,无数薄纱的帐幔被吹得飘摇不定。门口的瑞兽炉里不知熏得是什么香,甜得醉人。我跟在侍女身后,屏息踏入门槛。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苏无鸾。世人都说她很美,可我从未想象过有人能美成那般。时到今日我也算颇擅丹青,但提笔总画不成她的容貌,只遥记那一日室中如琼玉辉映,转盼间光彩夺目,令人不敢直视。她的声音犹如江南烟雨,软绵绵,轻悠悠,直荡到人心底去:“如今坊中常住的几位,三姐善琴,五妹善棋,七妹善厨。我倒是技艺粗疏,只在剑、舞两个字上有几分心得罢了。你想随哪位楼主修习?”我抬头,努力让语气显得更坚定些:“禀坊主,小女想学剑舞。”苏坊主语气淡淡:“选拔舞娘头一个要的就是容貌不俗,剑舞亦不例外。”这便是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我的脸刷得一下红了,咬牙道:“圣人云,‘百学须先立志’。这世道女子羸弱,若无武艺傍身,就算是千娇百媚,也难免遭人欺凌。”头顶上传来轻笑声:“松柳学堂的程老儿能有几分本事,你尽学了那满口酸儒气。

”“小女……我一定改了。”我惶然,想来她已查明我的身世,虽说不限出身资质,但有那般粗俗不堪的父母,如何能得她青眼?指尖掐入掌心,我借着痛意一字一句表明心迹,“我知道自己生得不好,没法子引得别人一见就心生欢喜。但想来‘剑舞’二字,还是剑在前头。当年公孙大娘一一柄青霜剑,救济孤女弃妇无数,才有了如今的七秀坊。我只愿能和她一样行侠仗义,我不怕吃苦。”“这就对了,在我这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场面话尽舍了罢。”苏坊主说完,一只带着翠羽护甲的手向后轻扬,侍女得了示意,便上前引我出去。我知道这是允我归在她门下,但无名无份,也不知是什么末等弟子随意指教。我再次磕了个头,鼓足勇气说道:“坊主大人,我想跟您学六幺。”“什么?”几位侍女齐声惊呼。怪不得她们失态,六幺本名“绿腰”,那是千年前几乎失传的楚地舞蹈。传闻楚女自幼以秘药缠腰,及至成年腰身仍如稚童。这样的纤腰扣上一道半掌宽的绿玉环,跳起六幺舞柔若无骨,盈盈然不堪一握。秦灭六国后西楚秘药失传,六幺之舞再难现世。如今大唐盛世,因为皇家喜爱音律,乃至新曲纷呈,舞种极多,再无须为一支古曲受碎骨缠腰的折磨。除了苏坊主天生的纤腰如柳,重现六幺神韵,乃至惊动了深宫中成日求仙问道的太上皇,亲手赐下“乐世”二字的飞匾,将七秀坊三代的荣宠推上极致——这些事我在入七秀坊的第一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

苏坊主总算来了兴趣,语气也不像刚才那般慵懒如丝,她抬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姓谢。”“何名?”“我……没有名字。”我心里着实怨她明知故问。从来没人给我取名字,娘不会喊我,爹倒是有各种各样的称呼:“贼丫头”、“赔钱货”、“贱骨头”……自三岁半认全了字,我就再也不会以为这算是名字。“姓谢啊……”那一刻停顿,她似乎想到什么,语气中带着怀念,“娉婷似不任罗绮,顾听乐悬行复止。那就叫谢娉婷罢。”她给了我一年的时间,令我缠腰习舞,若一年后能佩得上绿玉环,就亲自收我为徒。碎骨重生之痛,此生我都不愿再回想,我的记忆只停在第二年夏天,在七秀祖师公孙姐妹的画像前拈香三拜,喜极而泣的景象。我成了苏坊主的亲传弟子。世人皆知,剑舞须以舞蹈配合剑招。祖师公孙姐妹所修习的《载酒行》、《西河剑器》,均以剑招融入舞技,刚烈有余而柔婉不足;独三十年前,剑术奇才燕小七横空出世,赴南疆观苍山洱海,舞之蹈之而自创“江海凝光”。其招式舞为剑先,浩如烟海而杀气尽藏于内。师父因此受到启发,以六幺舞入剑,创三十七招“龙池乐”。师父的剑法刚烈,而舞又至柔至美,这种激烈的冲突在她性格上也表露无遗:她说得一口吴侬软语,举止如大多数江南贵女般柔婉端庄,但一涉及自身原则便寸步不让,咄咄逼人。

水是她的表面,火焰才是她的灵魂,那一套龙池乐在她舞来绝美如杀意。作为她唯一的弟子,我在七秀坊处处受到排挤。女子多处是非多,更何况像我这般出身卑微又一步登天。不过“伏低做小”原是我作惯了的事,对谁我都笑脸相迎,谁有所求我都竭力应承,久而久之竟得了个“老好人”的名头。师父冷眼看了我三年,直到我将代坊主巡视江左这极尊耀的差事也给了人去,才将我传至身前:“你这孩子真奇怪,想要的东西也不说,这般委屈自个儿,哪里像我苏无鸾的弟子!”我低头,做出一副羞涩地微笑:“弟子惭愧。我原生得丑些,性子又笨,姐妹们能者多劳,也是体谅我的难处了。”想不委屈,就得有不被委屈的本事。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真心想要的东西,不是喊喊就如愿的。“罢了,我知道你心里自有主意。”师父唇角轻扬,似笑非笑,“能忍是好事,我这半生争强好胜,使得七秀坊也锋芒太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是该隐忍些了。”我惶然抬首,又猛地俯下身去。师父语意中的暗示太分明,而我此时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忍了又忍,再开口时声音还在打颤:“弟子、弟子不堪,恐辜负师父教诲。”“你当年拼死也要学六幺,不就打得这分心思?我坊中不缺聪明人,但聪明又能识时务的……太难。

”师父半倚在一圈罗汉椅上,双眸微合,似乎极为疲倦。我跪在地上,半晌都不敢出声。相处这许多时日,我才练得不被她的姿容所迷,才能偶然瞥见那艳色下的一抹轻愁。我心底模模糊糊升起一个疑问:像她这样的人,这般的好看,这般的尊贵,也有不如意的事吗?末了,师父将自名剑大会夺得的一对宝剑赐给了我:“叶老儿如今越发小气了,十年只开了一回炉,你是送人还是自个留着,我可不管。”我行礼退去,怀中藏着那由藏剑庄主亲手打造,人人欲夺之而后快的宝剑,四下无人时才敢细看:双剑分作子母,长的三尺六寸有余,短的不足两尺。剑身青碧,剑柄上皆以金银掐丝出精美的花纹。我想起幼时柴房里那绿头的蟢子,那无数日夜静待中所编织的丝网。我将它命名为“青丝”,日后,这双剑伴我一生。元龙一年,天策军在漠北大败,骠骑将军谢佑生死不明。师父在忆盈楼最高层的回廊上站了一夜,露水结了霜,凝得她如冰人一般,而她甚至忘了用内力将它化开。及至天色微曦时,她终于开口:“少年人性子刚硬,不知通融,谁曾想……”她咽下后半句话,最后一次舞了“龙池乐”,双剑在她手中杀气尽消,仿佛楼下的湖水,春来暗香浮动,情意绵绵。舞毕,她突然回头问我:“你当初刚入坊时,说想效仿祖师爷行侠仗义,救济世人,可是真心话?”“自然是……”“自然是假的。

”她冷笑,“天下人于我又有何干,只是打着行善的名头,做起事来更轻便些。这方面你倒是得心应手。”从八岁到十五岁,足足七年的和师父朝夕相对,但我和她从不亲近。她总像逗猫儿狗儿般,旁观我那些故作谦恭的姿态,堂而皇之的言辞。但她从不戳穿我,该有的技艺教习她也无半点藏私。我又敬她,又是怕她。我喏喏辩解道:“徒儿一片真心,师父为何……”“我不管你是否真心,我只在乎七秀坊百年传承,若是祖师传下来的基业毁在你手中,我即便身处地狱仍能将你碎尸万段!”她回手一剑,势如奔雷。在她离去后廊上所有的器物摆设皆化为粉,风一吹,扬得干干净净。如同师父一般,再无踪影。之后的江湖传闻中,师父的名字渐渐提得少了。我随着年岁见长,事务冗杂,也少有回忆往事。除了每年清明寒食祭祖,对着祠堂中悬挂的师祖画像,独独缺了她那一幅时,才惶然间又想起她,还有天策府那位和我同姓的将军。他们是生?是死?师父放弃一切,可曾得到她真心想要的东西?她给了我一个真正的名字,一对摧金断玉的宝剑,一份尊荣无比的前程……我对此惜若珍宝,而在她不过是随手掸去衣袖上的尘灰。意态由来画不得。这十几年来我数次提笔,却总也画不成她的容貌。元龙三年七月,我嫁于纯阳宫主东方琅为妻,白道争相祝贺;元龙八年春,我率七秀诸女与五大门派共剿恶人谷,大胜;元龙十一年九月,我继承七秀坊主之位,在浩气盟中地位与纯阳宫比肩;这天下的东西,我终于可以随意开口要了。

美人折之珠心沙文| 谢曼殊

谢氏娉婷,扬州再来镇人氏,采桑农户家出身。她容貌并非上佳,但胜在气质温婉,言谈间令人如沐春风。自十六岁踏入江湖,她从未杀过一个人,也从未对任何一人口出恶言,江湖中无人不称赞她的善行。让天下人最为津津乐道的,自然是她和女魔头龙好人之间的轶事:十一年前,龙好人叛出天策府,一柄龙牙枪杀人无数,她容貌瑰丽又行事诡魅,一时间无人拿得住她。彼时谢娉婷初出江湖,武学低微,便敢与其约战枫华谷。一人、一扇,长枪抵喉仍凛然而言:“境由心生,化解在己。从今往后我愿为你的羁绊,你杀一人,我便救一人。”及龙好人被她感化,于扬州城外沉河洗罪后,“圣母慈心谢娉婷,一人倾力济世人”名动天下。谢娉婷今年虚岁二十七,丈夫出身名门,人如珠玉;女儿年方八岁,乖巧可人。她这半生无一事不顺心遂意,上月众望所归得继七秀坊主之位时,还散了数万银钱赈济穷人,自然又是一片赞叹。今日她好容易得闲,与女儿云兮泛舟瘦西湖舞艺吧二姨太,一览扬州城的夏日风光。此舟乃天机阁主所赠,不需人力便能穿行水上。水流一路向东,临近七秀坊时却一波三折,转西与坊内水道相连。此刻斜阳如画,半湖的芙蕖被霞光染得通红。谢娉婷看着女儿懒猫儿一般,垂手去够碰到船舷的菱角,不由一笑:“好好坐着罢——可还记得你蓝姨,五年前曾在城南擂台上跳胡旋舞的那个?”“母亲说的是……左蓝?”云兮见谢娉婷点头,不由嘟起嘴,“提她做什么,三九天里只穿一件纱衣,台下那么多男人,连面纱也不戴。

亏得那时我年纪小,若是现在,非给她个教训不可。”“年纪小,你现在能有多大?”谢娉婷不禁莞尔,“她是靺鞨女子,风俗自然与我们不同。娘还记得她初入中原,一曲‘十六天魔’艳惊四座……”“不过是番人新巧罢了,哪里比得上母亲的霓裳、六幺。”七秀坊本以舞艺绝天下,更何况在幼儿眼中母亲总是最好的。云兮孩子气地连连摇头,发稍的金铃随之叮当作响。“娘可不及她……论舞艺没人比得上她。”谢娉婷从不对谁刻意贬低或褒扬,如此一句算是极高的赞誉了。她搂着有些惊异的女儿,重新为她束发,那双手多年来保养得宜,穿梭于发间,几乎与玉同色。梳了总角,母女俩相视一笑,端得是其乐融融。云兮之父贵为纯阳宫主,说是日理万机亦不为过。云兮自幼一言一行皆由谢氏亲手教养,她知母亲今日避开众人绝非闲话,此时便以目相询。谢娉婷道:“左蓝舞技惊人,姿容绝艳,性子又……活泼得很。当时的五陵年少,远的有明教陆左使、西昆仑赫连大侠,近的有故东都统领龙迁、妙手书生楚河、君子剑沈笑——还有你萧伯伯、魏伯伯,莫看现在古板得紧,昔日里为她一笑可是无令不从啊。”云兮甚为敏感:“那爹爹?”谢娉婷笑着摇头:“当时虽有传言,但我信得过你父亲——他岂是那般轻狂之徒?”她接着又说:“女儿家不论才貌如何,终究是嫁个好夫君才是正理。

娘说的这些大侠,哪一个不是闺中良配?可她心气甚高,偏偏看上个求不得的人。”她停了停,从唇边逸出一个名字,不出意外地看见云兮睁大眼睛,“那人身份尊贵,哪里是江湖儿女攀附得上的?后来又出了那桩祸事……左蓝便关了她的红袖招,终日只在市井间厮混。有人说她染了赌瘾,又迷上五石散……这‘舞天姬’的名头算是彻底毁了。”云兮了然:“孩儿日后行走江湖之时,自当克己守礼,绝不会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来。”谢娉婷点头以示嘉许,又说道:“前些日子,她来寻我了。”“找娘做什么,”云兮目露轻鄙之色,“定是知道娘的好性子,上门打秋风来了!”“她说患了痛风,再跳不得舞,男人又没一个靠得住,想来七秀坊找份事做。”谢娉婷叹息道,“我和她总有四五年未见,那日见了,着实大吃一惊:她瘦得脱了形,脸色青灰一片,明明和娘差不多年纪,看起来却足有五十岁。通身上下只那一双眸子,还有点昔日模样。”“可怜人自有可恨之处,娘不要总这般心软。”谢娉婷看着云兮一字一句,稚嫩的小脸上浮现出和当今纯阳宫主如出一辙的严肃,不由掩唇轻笑:“这些年被你和你父亲耳提面命,娘哪里还会胡乱答应人的——总要先问她有何长处,再做安排不是?”云兮松了一口气,又腻在谢娉婷怀中撒娇:“母亲处事自然英明……可她又跳不得舞,入七秀坊还能做什么?”“她说自幼在东海边长大,水性极佳,坊里下南洋的采珠船尽可带着她。

”云兮略一思索便觉不妥:“她也说了是幼时,如今这一身病痛,哪里下得了海呢?”“我也是这般顾虑,”谢娉婷说道,“那日我二人也泛舟此处。我说只要她此时下水,从十里莲塘横穿瘦西湖,在半个时辰内抵达桃花坞,就应她所请。”“莲塘?”云兮惊呼,她自幼在七秀坊长大,自然深谙此间水路,“这水下是逆流,春夏之交最是汹涌刚烈,寻常渔户都不敢在此时下水,更何况她如今?”“我也曾将此节利害明示,开始她有些犹豫,不过娘知道她的性子,最不服输……后来我便弃舟登岸,前往桃花坞,这两处走水路极近,乘车却要从城里折回七秀坊,绕上两倍的行程。那一日我紧赶慢赶,才堪堪在半个时辰内到达。不过,”谢娉婷顿了顿,“当时我本不用那么急的。”“她没有来?”云兮松了一口气,但眼中的鄙薄之色更重,“哼,总算是知难而退。”“是啊……她以后也不会来了。”谢娉婷的声音极轻,“又过了三日,才有人在下游发现她的尸身,那一日的水流实在太急了些。”“她死了?”云兮惊得站起身子,莲舟随着她的举动微微摇晃。她深吸了一口气,犹疑地望向母亲:“娘……娘给她这个提议的时候,知道她会淹死吗?”谢娉婷眉眼低垂,神色一如往日般温婉。她只说了一句话,一句除了在亲生女儿面前,再不会说出口的话:“可是当时坊里并不缺珠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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